■记者张浩呈 通讯员楼梦妤

　　泰戈尔说，生如夏花之绚烂，死如秋叶之静美。大自然中的一切生物都履行着使命，并在命运中绽放、凋零。但生而为人，直面死亡时仍会感觉恐惧、困顿、不知所措。为了让临终病人的生命质量得以提高，可以无痛苦、有尊严地走完人生的最后旅途，并让家属也能够安心，临终关怀由此应运而生。

　　又是一年重阳节。在杭州市社会福利中心，有一群社工用专业和对生命的敬畏陪伴一位又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，用爱让老人感受到生命的温暖。在这个金秋十月，让我们一起走近他们，聆听社工关于守护生命的故事。

　　让生命更有尊严

　　社工陈佳烨正在值晚班，她刚刚结束杭州市社工督导助理的线上课程学习，今天的主题是“临终关怀照护”。

　　“老师主要讲了欧美、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在临终关怀方面的照护经验，对我们的工作很有启发。”

　　自今年加入临终关怀项目团队以来，陈佳烨服务过4位老人，主要提供心理慰藉和精神支持服务。陈佳烨回忆，2007年，她的奶奶因心脏病、尿毒症伴发全身多器官衰竭等，被医院宣布不治。在此之前长达5年的时间里，奶奶几乎都是在抢救、插管中度过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，家人尊重奶奶的意愿，选择了放弃治疗，奶奶度过了没有痛苦的7天，平静地离开了人世。而这段经历也让陈佳烨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到临终病人对尊严的需求。

　　陈佳烨曾服务过一位80多岁的“植物人”爷爷，他不吃不喝，家属情绪也十分低落。陈佳烨看到他静静地躺在床上，双眼紧闭。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，陈佳烨调整自己的呼吸，开始轻轻地抚触老人的双手，呼喊着他。随着抚触次数的增多，“植物人”爷爷会睁开眼睛并给出更多反应。她相信，在当下，爷爷通过肌肤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关爱。

　　陈佳烨说，服务过程中经常会遇到悲观厌世、对人不理不睬的服务对象，但不管怎么样，社工都会坚持爱与包容原则，全然接纳老人当下的一切状态。通过为老人唱歌、读书、朗诵诗歌、做手工、看盆栽，营造温馨的氛围，以此提高老人的生命质量。

　　老人需要陪伴

　　“对于临终关怀，熟悉却也陌生，听到过这个词，但真正要参与进去时，对我是很大的挑战。”程晓丽说，她大学学的就是社会工作专业，毕业之后也一直在杭州市社会福利中心从事社工工作，从去年起，开始正式接触临终关怀服务。在程晓丽看来，临终关怀可以让老人在生命最后走得很安详，非常有意义。

　　让程晓丽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第一位服务对象——一位身患乳腺癌晚期的奶奶，“这位奶奶有自杀倾向及行为”。在服务初期，奶奶一直拒她于千里之外，使她一度产生极大的无力感。

　　“她觉得自己是儿子的累赘，不想成为负担，我跟她说自己是来陪她说说话的，奶奶虽然很感激，但还是直接告诉我，下次不要来了。”

　　在摸索过程中，程晓丽终于慢慢找到了切入点，通过人生回顾疗法，与奶奶一起回忆美好往事，打开了她的心扉，“根据奶奶爱好唱歌的特点，我会播放一些舒缓的轻音乐，让她放松心灵。”程晓丽说。

　　经过程晓丽的不懈努力，奶奶轻生的念头不那么强烈了，但也没有完全消失。有段时间，奶奶拒绝进食，“我知道以后就利用每天中午休息时间过去陪她，将饭菜一勺一勺喂给她吃。”

　　在程晓丽努力下，奶奶终于打消了自杀念头，当她眼里闪着泪光对程晓丽说出“谢谢”二字时，程晓丽说，那一刻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　　从开始面对生命失去时的放声痛哭，到后来的平静接受，程晓丽觉得自己的社工生涯收获了许多，“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，我们能给予老人最大的关怀就是陪伴，尽最大努力给生命最后的安详。”

　　越来越多00后加入关怀老人的事业

　　在进入杭州市社会福利中心实习前，刘佳有过无数种设想。与休养的老人作伴、聊天、陪伴，或是静静聆听老人们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和故事，但事实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轻松。

　　21岁的刘佳是浙江旅游职业学院大三的学生，今年3月起在杭州市社会福利中心社工科实习。“我们所做的，不止是为临终老人和家属送去真诚的问候，也是在表达对每一个生命的尊重。”她说，临终关怀服务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专业，需要用科学的态度对待，需要进行专业训练才能开展。因此，每一次完成走访服务，她都会跟科室其他社工进行分享交流，听取“老社工”给她的意见、建议。

　　刘佳经常跟大家提起她的一位服务对象——“老郑”。“老郑”特别不喜欢人家喊她奶奶，而要叫她“老郑”。与大部分服务对象一样，老郑一开始也总是不言不语。刘佳开始思考，难道老郑要用这种方式告别这个她曾经钟爱的世界吗？后来，刘佳每次去看她，都会坚持找各种话题尝试与她沟通，无论老郑是否回应。

　　从音乐到戏剧，从美食到旅游，刘佳用“自言自语”的方式努力搭建着与老郑之间的沟通桥梁，以引起“她的共鸣”。一个月之后，老郑终于愿意开口了。尽管很多时候，她们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，但刘佳很欣喜，这已不是她一个人单方面“输出”了。心情好的时候，老郑还会主动给她吃香蕉。

　　随着病情的恶化，老郑的神志渐渐开始不清，每一次都会拉着刘佳的手问她叫什么名字。刘佳要离开时，也会拉着她不想让她走。“无论老郑问多少遍，我都会耐心地告诉她我的名字，还会一直陪伴她直到生命尽头。”刘佳希望，能有更多00后加入到这一行列来。

　　2020年5月，杭州市社会福利中心依托“芸汐工作室”安宁疗护专业社工团队开展安宁疗护服务至今，共服务老人40位，每位老人背后都有一段守望相助的故事。安宁疗护专业社工团队负责人秦芸说，这项服务，就是希望能让老人在人生最后阶段，感受到安抚、疗愈、关怀与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