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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3版:生活

石榴情

  ■李美丹

  七月底在西安的回民街,看见店里有现榨石榴汁,石榴奇大无比,石榴籽深紫色。而店门口石榴树上的石榴还是青皮的,个别朝阳的有晒红斑,中等大小,不完全是观赏性石榴,有些像我们家的石榴,于是在树底下坐了很久。

  老家院子有一棵大石榴树,每年开一树花。下雨天的早晨,院子里紫苏和杂草间就有很多葫芦形状的小石榴,花瓣在葫芦顶上一点点,含而不露像飘着丝绸火焰。这是雄石榴,花不醒目,也不会结果。

  捡雄石榴来玩是我们每年的保留节目,用针穿起来,挂在胸前。也没有人笑我们如沙和尚,自己以为是项链,开心得很。捡少了就顺手拿来当石头弹子,也有踢、丢沙包似的玩,跳“斑马线”“田字格”。

  石榴树常常果实累累,树枝压弯直接垂及地面的时候,大人会想办法拿门柱来顶,多了还会捆几根竹竿做成三角叉。我们打球,踩木屐走宫廷步,总是在树枝和三角架间来回隐显,时不时会被石榴磕了一下头,仰起脸乜一眼摇头晃脑的家伙,仿佛在说等着吧,看我不把你扭下来。

  摘石榴的季节,三五个人一起上树,都带着树钩子,也有直杆子上缠着割麦子的瘦镰刀,杭州篮挂在大树杈上,比赛似的,欢声笑语。记忆里很少有石榴是被什么刮破皮的,自然裂开有。石榴皮斑斑点点,外表浅黄至淡粉,多棱角,特别货真价实内在美。石榴籽粒粒晶莹剔透,宛如一颗颗玛瑙。

  剥石榴我比较内行,顶端花托旋一圈,再四周轻轻剖一刀,用力一掰,大红、粉色、半红半白、五颜六色哗啦掉落。我们常常在一个汤碗里操作,盘子嫌小,也会多此一举地冲洗一下,再用调羹舀起来细细品尝。这个习惯延续了很多年,以致到了城里买石榴还是这样。我喜欢剥石榴的过程,一小碗或大半盘清秀碎玉放着,石榴籽颇有一种华丽的气质,特别赏心悦目。

  必须注意的是大黄一样的石榴汁,要是滴在衣服上,绝对留下痕迹。石榴皮可药用,那时的窗口堆了很多干石榴皮,总会有人因小孩腹泻来问,这时就体现出价值来了。石榴籽本身也有止泻效果。

  也许我家是那一带最早有石榴树的,而后邻居、亲戚家的石榴树都是我们家石榴的后代。最奇怪的是九十月小阳春,石榴花还在开,冬季也结果。有一年下雪,石榴树上还有几个小石榴招摇着,那时金黄的树叶掉得差不多了,大人支起梯子,连枝带叶剪下石榴,奶奶初一十五供佛。

  现在石榴大量上市,本地的少,软籽的多,甜度足但我还是思念我们家的石榴树。原来杭州教工路靠天目山路这边,每到五月我特意绕过去看花,回来心情很好。偶尔路过一些小区院落,有一树石榴,花枝跳出墙头,是一边开花一边结小石榴的那种。我会停下来站会儿,记下这些,以解乡愁。


浙江工人日报 生活 00003 石榴情 2021-11-03 2 2021年11月03日 星期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