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余喜华

　　家乡有句俗话“墨鱼笑蜛蝫，勿晓得自己胐臀乌勿乌”，意思是半斤八两，五十步笑百步。

　　蜛蝫，在台州方言中，是指一种小章鱼。

　　章鱼和墨鱼、鱿鱼是近亲，分别属于软体动物门头足纲八腕目、乌贼目、管鱿目。它们都有墨腺，能喷射出一种乌黑的墨汁，起到烟幕弹的作用，能防御天敌的追捕。

　　因此，许多人搞不清章鱼和墨鱼、鱿鱼的区别，但出门见海，每天的餐桌上总少不了一两样海鲜佐餐的台州人，总是对这些分得特别清楚。鱿鱼的台州话叫“勒枪”，因其长条状的外形，很像古代的枪头，它的另一学名就叫“枪乌贼”。章鱼的种类繁多，其主要分真蛸、长蛸和短蛸，台州人也能分出个三六九来，将其中的真蛸章鱼，即普通章鱼叫作“章鱼”，而将短蛸章鱼叫作“望潮”。望潮在台州方言中，即是个弄潮儿，踏着潮水而来，给渔民带来福音。

　　蜛蝫，是章鱼中的微型版，体长大约食指的一至两节长，粗细与食指差不多，有人说它是章鱼的幼儿期。至于它的方言写法，最多的版本写作“虮蛄”，这是方言相近的音组合而来，“虮”字本义为虱子的卵，“蛄”是蝼蛄，组合的词义与实际不相契合。也有写作“鲑蛄”，鲑是鲑鱼，但章鱼等头足纲动物不是鱼类，也不符合本义。

　　我为什么要写作“蜛蝫”呢？晋人郭璞《江赋》有句：“蜛蝫森衰以垂翘。”而南朝宋时的《南越志》记载：“蜛蝫，一头，尾有数条，长二三尺左右。有脚状如蚕，生于江海，可食。”南朝的一尺等于24.7厘米，长二三尺约等于50~85厘米，一个头，数条这样长的尾巴，这不就是长蛸章鱼的形象吗？

　　在台州的海鲜摊头，蜛蝫这种小章鱼很常见，价廉物美。烹饪方法也很简单，新鲜蜛蝫，放点姜丝、料酒、芹菜粒，清水煮，三五分钟即熟，酱油蘸蘸，很鲜甜。火候很重要，不能煮太久，久了反而变韧，咬起来就费劲啦。也有盐水蒸熟的蜛蝫，咸香型，米醋蘸蘸，可以直接佐餐、下酒，辛劳的日子，瞬时变得滋润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