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陆金美

　　夏天的时候，发小老胡从老家带回一些野菊花，他特地送我了几株。他说，老家的野菊花不但比城里菊花开得鲜艳，味道还更香，而且也是一味较好的中药。看着发小带来的已经枯萎的野菊花，我本想拒绝，但最终还是勉强收下。说实话，我居住的小区寸土如金，碗口大的地方都没有。我家虽然住在一楼，有个小阳台，但阳台上放满了花卉盆景，一点空间都没有。我拿着这几株野菊花，打开家里的防盗门，准备把它们扔进垃圾桶。无意间，我看到靠我家西墙旮旯的围墙旁长着一片青竹，根根高大粗壮、枝繁叶茂，其中还有一根小酒杯口粗的一米多高的断竹，便突发奇想：何不把这几株野菊花栽在断竹上。

　　于是，我到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根钢锯条，把断竹锯平，然后把泥土灌入竹筒里，栽上野菊花，浇足了水，就没有再过问它了。可没想到它们既然活了，而且还疯长，很快断竹顶上绿成一簇。为了不让小区管理员发现这个奇怪美景，我将一个很小的绿色塑料桶套在断竹上，把野菊花压在塑料桶之下。不仔细看，很难发现断竹上套的小桶。

　　可就在几天前，我出差回来，见压在断竹上面的小桶不见了。那根断竹在这片竹林中十分显眼，那一丛长在上面被压弯的茎秆倒挂在断竹四周，茎秆上的叶子茂密翠绿，枝头竟然开满了金灿灿的野菊花。一朵朵，如铜钱那么大，使这片竹林在冬日里生机勃勃，胜似春光。走近，闻着它扑鼻的香味，我伸手将那一丛倒挂在断竹上的野菊花理顺。我没有想到，这么一大丛野菊花，竟靠着一根细小的栽在断竹筒里的根茎连着。它就靠着这一根细长的茎，拼命地活着，开出风情万种的花。它的坚韧，它的顽强，让我惊叹。其实，做人也一样，不管身处何种境地，就要像野菊花一样自信、乐观地活着。

　　此时，我对野菊花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。那些长在公园、广场、绿化带以及花盆里的千姿百媚的菊花，尽管开得比它缤纷，比它多彩，但我认为没有它鲜美，因为它的美，美在精神上。随地能生，见土即长，无需管理，无需施肥浇水，在断竹上面照样灿烂、照样艳丽。

　　野菊花随性而生，在老家的路旁河边，田间圩埂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，它们一蓬蓬，一丛丛，高高矮矮挤在一起，随风招摇。那时，父母都忙于队里的农活，我们这些孩子大多无人过问，一放学便呼朋唤友，三五成群直奔芦苇滩，采摘野菊花。采回来的野菊花，去掉杂质，把它挂在屋檐旁通风吹干后，塞入枕头里，枕着菊香入眠，总会做许多菊香四溢的美梦。把野菊花制成菊花茶，有清热解毒的功效。放点在茶壶里泡，少许时间揭开茶壶盖，香气阵阵，看着就眼馋。

　　望着开在竹子上的野菊花，我伸手摘下几朵，进屋放在枕头下。枕着初冬的菊花入眠，说不定又会做一个沾满菊香的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