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翁建飞

　　接种新冠疫苗的队伍在冬日的寒风里蠕动着，足有百米之长。高校毕业刚进入职场打拼的舒明理也排在其中，一步步往前挪移，分秒堆积已接近两个小时。所幸前头没剩几个人了，很快就能轮到自己，舒明理为眼前那一缕“曙光”的出现而欣喜，真想比出个胜利的手势。

　　跟随前面的人群再抬脚时，舒明理下意识地回眸“长蛇阵”，发现队伍拐弯处的一辆手动轮椅特别显眼，坐在轮椅上的大伯满头白发，她猜测，老人家该是步入了花甲的年纪。再定睛细看，大伯身旁不见有人陪护，他只身一人，双手费劲地转动轮椅两侧的铁圈，缓慢而行。

　　舒明理的一对黑眸不忍游离，依然注视着“轮椅大伯”，目光里满含着怜悯与同情，轮椅转动的每一圈仿佛都从她身上碾过一般，她心里很沉，感到难受。她终于鼓起勇气，向着队伍的拐弯处招手又呼喊：“坐轮椅的大伯，您过来！”

　　也许是老人家耳背眼花，又可能是因为现场有些嘈杂，大伯没听见舒明理的叫唤，坐在那儿没有反应。听到旁人的指点，他才仰起头，睁大眼睛朝舒明理招呼的方向望去。

　　而此时，排在舒明理身后“一米线”外的中年人“敏感”起来，“咱排队讲究个先来后到，不要不识相哦”。紧接着，中年人后面的几位居民也跟着嚷嚷：“是呀！是呀！不准插队乱了秩序！”

　　“不插队！我只是想跟他交换一下位置而已。”舒明理侧身从队伍中出列，敞亮嗓子跟大家声明。

　　一时间，现场归于沉寂。舒明理抬手将围脖的前片往脑后一甩，迅步走近轮椅，弯下腰贴近老人家的耳朵说：“大伯您坐好，我推着您到前面我站的位置去，我跟你交换一下。”“那多不好意思。”大伯感到不安。“没啥不好意思的，我有个同学在这做志愿服务，我反正要等她下班一道回宿舍。”生怕老人家不领情，舒明理编了个好让对方心安的善意谎言。大伯点了点头，这才接受。

　　于是，舒明理两手紧紧握住轮椅后背的把手，稳稳地推着“轮椅大伯”走向自己原先站立的那个位置，轮椅转动间散发的细碎的光亮一路流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