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余喜华

　　乎鱼是什么鱼？小时候我真不知道。我没见过它完整的尊容，买回来的是一块块切割好的鱼肉，软塌塌、黄乎乎、无鳞，不像带鱼、鲳鱼等海鱼有刺，它好像无刺却有软骨。乎鱼是我们台州人的方言叫法，自然没人知道它的学名了，据说因外表黄乎乎的缘故，有的地方叫它“黄乎鱼”。

　　在运输落后，保鲜不便的年代，鲜鱼珍贵，腌鱼相对较贱，但鲜乎鱼更贱。因其肉不好吃，被人嫌弃，食客少而价贱。不好吃的乎鱼怎么加工才好呢？唯一的做法就是乎鱼熬菜瘪。

　　菜瘪，俗称霉干菜。菜瘪是个百搭菜品，许多腥味较重的河鱼，形态丑陋、味道怪异的杂邋海鱼，用菜瘪搭配烹制，腥味顿除，其潜藏的鲜味就被提炼出来。乎鱼熬菜瘪，竟然成为贫穷年代贫穷农家难得的美味佳肴，母亲也会在集市日购买一些来给我们改善伙食，从此成为难以忘却的舌尖记忆。

　　后来很长时间，乎鱼在我家的餐桌上消失了。十多年前，带女儿去椒江的海洋馆，看到一种叫“鲎”的海洋物种在水族箱里游动，仔细观察它的样子，回来查了有关鲎的资料，当时以为鲎就是乎鱼，但心中一直存在疑虑。

　　近日读到郭璞的《江赋》，文中有一种叫“鲼”的鱼，查百度“鲼”词条，原来它现代学名叫“蝠鲼”，又名“魔鬼鱼”，它才是我们从小吃过的乎鱼。

　　蝠鲼，属软骨鱼纲蝠鲼科，身体扁平，像毯子，在海里游动的优雅姿势和跃出海面飞翔的样子像蝙蝠，因此得名。蝠鲼以浮游生物和小鱼为食，常在珊瑚礁附近活动，性情温和，在海洋里生活已上亿年，其下有九个种，均已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近危和易危类别。至于乡人为什么将蝠鲼叫作乎鱼？目前为止，我还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。

　　不久前又吃了一次乎鱼，是在单位对面小巷里的松门海鲜店买的。店主是松门人，夫妻俩每天起早摸黑从松门运海鲜到黄岩，他们的海鲜不浸水，很新鲜。我们是他店的常客，那天看到一条小乎鱼，就买了。还是乎鱼熬菜瘪，满满的儿时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