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陆金美

　　我家住三楼，朝阳的窗前，有棵很大的香樟树，枝头离窗台很近，弯腰伸手就能摘取枝叶。那日我出差回来，打开窗户，发现枝头上有个刚筑一半的鸟窝。窝就在树杈之间，是新草新泥巴，这是什么鸟的窝？我好奇地躲在窗后，等这鸟窝的主人。不一会儿，一只白头翁衔着一根很细的小枝干，落在窝上面的树枝上，低头朝窝里瞧瞧，然后跳进去，将嘴里衔的小枝干丢在窝上。“咕嘟——咕嘟——”叫了两声，很快又一只衔着泥巴的白头翁飞来了。

　　它们是一对，开始为修筑爱巢而奔忙。看它们衔着杂草、枝叶、泥巴，轻快地穿梭在香樟树枝间，我不禁想起了张镃的《白头翁鸟》的诗句：“桧丛丛啭惬新晴，巧好春林百鸟声。羽辈误教推皓首，细听多是少年情。”瞧，白头翁就是这样勤劳可爱，为了哺育下一代，一刻不停地往返劳碌，从黎明到黄昏。

　　有了新邻居，家人们很是欢喜，常常在窗台上放些它们喜欢吃的食物。周末那天，闲来无事，我端把椅子坐在窗口旁，看这对白头翁在香樟树上笑闹。有只正伸长脖子，用它的小黑嘴对着站在树枝上正用尖而细的小嘴梳理羽毛的同伴“咕嘟咕”。梳理羽毛的同伴好像听了指令似的，忙振翅，晃着小脑袋，翘着翅膀一步一步向它靠拢，叫声停了，接着这对情侣将身子靠在一起了。那么大的一棵树，它俩还挤挤挨挨地不知给谁节省地方。我看着树上这对白头翁的恩爱劲儿，心生羡慕。

　　白头翁有灵性，它小小的脑袋里肯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许多智慧。相处二三周，我觉得窗外的邻居很可爱，它们每天起得比我们还早，但从没有在我家的窗前嘻闹，打扰我们休息。下雨天，我放把桑葚干在窗台上，透过玻璃窗，看到这对白头翁用圆溜溜的眼睛，感激地、温柔地望向我。迎着它俩温柔的目光，我看见齐白石笔下的白头翁，他画过白头翁和石榴，意为“白头多子”，画过“春之牡丹白头翁”，意为“富贵白头”，均是雅俗共赏的精品。

　　白头翁的新房建好。这一日清晨，窗外的香樟树上来了好多白头翁，它们开心地在树上鸣叫，声音有板有眼，悠扬动听。我赶快起床，站在窗前，见邻居站在窝里，树上七八只白头翁，在邻居面前快乐嘻闹着。公冶长懂鸟语，我不懂鸟的语言。可我从它们热闹的程度能猜出它们是为这对同伴举行婚礼的。一只白头翁正跳上枝头，似乎被同伴闹得难为情了，又躲回自己的窝里。

　　今天是我邻居大喜的日子，心生一念，想给这对新婚邻居送份礼物。我解下一根扎喜糖纸盒的黄丝带，用剪子把它剪碎，乘新郎新娘送客时，我打开窗户，站在椅子上，伸手把它放在鸟巢里。我想新郎新娘回来后，一定会喜欢这份贺礼，用块做新床上的床单、再用一块做被面子，或许还可以给它们将来的小宝宝做一件漂亮的小衣服。

　　你好，邻居，愿你们早生一窝大胖小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