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道独特的人生风景
○叶辛
我始终认为,作家的创作是与自身的经历密切相关的。廖毅是从贵州的大山里走出来的一位文化人,他年少家贫,不甘命运摆布,凭着自身的努力成为一名中学教师,尔后又成为一名政府机关工作人员。而在许多人满足于公务员的现状,一心憧憬仕途繁华的时候,他却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地方政府为缓解财政压力、探索干部体制改革而推动的“干部打工”浪潮中脱颖而出,成为当时这项影响巨大、争议也巨大的政策的积极实践者。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“打工干部”一直是媒体和官方宣传中廖毅最鲜明的标签。但他清醒地知道,职场不相信眼泪,“干部”的光环罩不住自己的人生。在东部沿海的企业里,他从基层干起,扬长避短,兢兢业业,经过公司内报(刊)主编、团委书记、办公室副主任、新闻发言人、媒介事务部总经理、研究室主任、文化传播中心总经理等多种工作历练后,他又主动回归教育“本业”,成为所在企业大学的一名负责人,通过培训授课等方式,继续着这家企业的文化传承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“打工干部”的身份渐渐被淡化以致遗忘,“新闻发言人”“企业讲师”又相继成为业内熟知的标签。
按廖毅的说法,在多年职场生涯中,无论职务称谓如何变化,但“写”是他的常态。因工作使然,他经常要写新闻、写报告、写讲话稿、写各种应用型的材料;因爱好使然,他也从未停止过文学作品的写作。“把经理当作职责,用文学提升价值”,这样的定位,使他的职场生涯更多了一份精彩。他的创作,立足当下,纵横今昔;关注职场,触类旁通。我发现,在他业已出版的著作中,散文随笔、报告文学占了很大一部分。而其他看似严肃题材的财经观察、业务专著等,也写得轻松活泼、颇具文采。
于是,在“新闻发言人”“企业讲师”之外,他又多了一个“打工作家”的新标签。在他看来,“打工干部”也好,“新闻发言人”也好,“企业讲师”也好,都只是阶段性的。随着工作角色的变化,一切都会随时终结。而“打工作家”的标签也许是永久的,生命不息,创作不止。他坚信,我思故我在。我写,“作家”的使命便在!
他的创作多是在工作之外那些“边边角角”的时间里完成的,因而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构思、创作“大部头”作品。那些有感而发,抓住短暂时光写就的“小文章”,也就成了他呈现给世人的主要文学形态。
但我同样注意到,即使是这样的“小文章”,作者也从不马虎,在写作上独具匠心。写人,他着重抓住人物特征及其经历中的感人故事,突出主人公的激励作用;记事,着眼由事入理,揭示生活真谛;写物,注重动静结合,以静喻动,用描写而非说明的语言,从静态的事物中体现出生活乃至生命的动感来;言情,也非一般意义上的谈情说爱,更多是借景抒情、借情言志,给人以更多想象和启迪。
如作者所说,太熟悉的地方没风景。但有了打动你的那个人(或事、物),心境变了,眼前的一切也会变。“你是我的风景”也就成了全书的“眼”,成了他对人生的一种深刻感怀……
(本文摘自作者为廖毅新出版的散文集《你是我的风景》所作的序,作者系中国当代著名作家、中国作家协会原副主席,出版有《蹉跎岁月》《家教》《孽债》等畅销书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