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香椿之美
○钱续坤
在我最初的认知里,但凡与“香”结缘的植物或者菌类,都会在脑海中留下美好的印象。如果说有哪一种植物能在嗅觉、视觉、味觉上都能给人以美的享受,并且赋予浓厚持久的人文色彩,那么定当香椿莫属了。
香椿之美,首先在于形——这是从视觉角度来考量的。在房前屋后,在阡陌垄间,在溪边渠畔,椿树有别于杨柳的婀娜、桃李的矫情、梧桐的浮躁、松樟的老成,绝对称得上树中的美男子;即使是新栽的幼苗,也心无旁骛,不蔓不枝,犹如风度翩翩的美少年。特别是在莺歌燕舞、万木焕新的阳春三月,那看似光秃粗壮的枝干上,说不定哪天会冒出一枚小小的芽尖,那可是椿树试探春天的眼神;待到翌日天明,椿树的一双双小手可不安分了,它们争着旁逸斜出,抢着粉饰容颜。这种形态美,怎能不赏心悦目呢?
香椿之美,其次在于味——这是从味觉角度来享受的。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中说:“菜能芬人齿颊者,香椿头是也。”香椿头其实就是椿芽,当香椿树发出两寸来长紫红油亮的嫩叶时,用细长的竹竿绑上特制的镰刀,轻轻一拽,那椿芽从枝头悠然落下,洗净之后用它拌豆腐、泼油辣、腌咸菜等,都香气浓郁,味美可口。尤其是椿芽炒鸡蛋,在坊间可谓一道名菜。
香椿之美,再次在于气——这是从人文角度来评判的。香椿之“气”就是从自身骨子里渗透出来的:一则因为“椿”与“春”同音,古人便将其视为幸福吉祥的象征,旧时结婚做家具或者盖房架梁,香椿树必被派上大用场;二则因为香椿树具有自己的生存智慧,它木质偏脆,易断,采摘者对其大多望而却步;三则因为世代传承的香椿文化,使其在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中占有一席之地,且不说“溪童相对采椿芽,指拟阳坡说种瓜”的快乐场景,“知君此去情偏切,掌上椿萱雪满头”的惜别情深,单单“山珍梗肥身无花,叶娇枝嫩多杈芽。长春不老汉王愿,食之竟月香齿颊”这寥寥数句,就不得不使人感叹香椿文化如同其味一样醇厚久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