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董柏云

　　身为古城绍兴人，每次去市区北海桥船舫弄河沿的老家，心中的王阳明“情结”就浓厚起来——他在伯府第讲授“心学”，四方学子常在此地聚集受学。

　　然而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，伯府第遗址上建造的王阳明旧居，与解放前我父母最早租住王衙弄内的老屋，仅隔几堵墙，和王阳明旧居成了“邻居”。

　　从我记事起，听父亲讲，王守仁是位“心学”家，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。后随年岁增长，才知晓王守仁就是王阳明。随后，我家又搬迁至船舫弄河沿，租住在一个台门屋里，与王阳明成了近“邻”。在这居住的数十年间，点点滴滴的知识、资讯灌输，王阳明的形象不知不觉地涌现于脑海，融化在童年、青少年时序的纪念情景中。

　　从我家河沿往南走四十余步，即是假山弄口。弄内蜿蜒曲折，步行百余步，就抵假山。据史料记载，王阳明在兴建伯府第时，门前碧霞池中挖出的泥土被堆放在后园之中，池成时，泥土已堆积如山。土堆用石块垒砌，筑成假山，遂成观象台。王阳明讲学期间，经常在这座假山上观星探月，占气测候，论证天体，运筹其学。

　　我家离伯府“大埠头”很近，站在船舫弄河岸，向南望去，可以看到西小河最为开阔处，这是当年专为造访王阳明船只停靠的地方，故称“伯府大埠头”。幼小时，就知道“大船埠头”一说。在我记忆中，大船埠头宽丈余，台阶低坦，便于客人上下船。每每看到这大埠头，自然会让人想起五百多年前停歇在这宽泛河面上的船只。这些船只，舫内饰画题诗，可置桌椅的大乌篷船，做工考究。试承想，当年远道而来听讲“心学”的门生，人数又是何等之多呀！也在这时，“致良知”等学说得以广泛传播。“船舫弄”也因此得名。

　　王衙池是王阳明旧居的观赏池。后从媒体获悉，早年这池周围花木扶疏，绚丽怡人，池内碧水清清，映照云霞，故得名碧霞池。

　　站在池边，会常常想象当年钱德洪、王畿立等弟子向王阳明请教“心学”真谛。王阳明站在碧霞池天泉桥上，高声朗诵了他“心学”中的“良知”“格物”教义，成为那个时代的飘逸文字。

　　踏着先贤的足迹，仔细打量如今修缮一新的阳明故里，如展一纸月白素笺，沉墨古卷，絺句绘章，点点落于纸上。在这画卷上，“王衙弄”“假山弄”“船舫弄”“碧霞池”“观象台”“西小河”等人文景观交相辉映，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于四周。随处可见的石拱桥、石板路、长弄堂、古水井、廊棚等，仿佛从远古中走出的一股超尘脱俗之幽深。

　　立于王公桥上，极目远眺，但见西小河贯穿南北，绿树映衬蓝天，两岸瓦房毗连，河岸长廊由遮风避雨变成现今的一道风景，“故里”正向四周拓展延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