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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003版:品生活

一年将尽时只求时光暖

  ■陈小如

  总有人说,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,但我比任何一年都盼望着能早点放假飞奔到父亲身边。

  “准备什么!猪头肉已经买了,人回来就好。”父亲松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——和父亲团聚,这是我对这个年最大的心愿,而猪头肉是浙中乡村必不可少的传统年货,在父亲的认知里,有了它,就是最好的年。

  母亲离开四年了,父亲一直待在乡下,哪也不肯去,直到两个月前突发脑出血,在医院住了十五天,这简直要了他的“命”,每天嚷嚷着出院,好在出血点控制住了,保守治疗,得慢慢恢复。他带着头晕症状被姐姐接回了家,脚踩棉花的他,是姐夫背他上的楼。但他总觉得不自在,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。他挂念地里未收进的番薯和生姜,元旦时回了家,等姐姐收拾妥当,他耍无赖怎么都不愿意上车,一个人执意留了下来。

  年岁越长越不乖的父亲啊,一辈子习惯被母亲照顾却并不擅长照顾自己的老小孩,带着病情复发的危险,一个人,让人天天捏着一把冷汗:吃什么?营养跟得上吗?万一摔了磕了怎么办?他烧一锅饭可以吃三天,一碗菜热了热再吃,馊了都舍不得倒掉……固执得十分不可爱,可他现在病着,可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呀。

  父亲的亲情号“665”多数只接不打,知道我在路上,已经破天荒打来过两次了,被父亲牵挂着,四个小时的车程我愣是没有休息片刻。当我在村晒谷场上,看见瘦弱的父亲站在风口,不禁一阵鼻酸,那个如山般伟岸的父亲,确确实实已经头发花白尽显老态。我走上前,发现他脚上穿着已经裂胶的旧棉鞋,看见他开心的笑容,不忍有一丝责备。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,无非就是朴素了几十年,节俭了一辈子,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,即便藏了新棉鞋,让老鼠做了窝,他的眼里除了惋惜,心疼子女花了钱,却唯独没他自己什么事。

  其实我也并不擅长家长里短的事务,但是我学着母亲的样子为父亲收拾他的小窝,逛集市买蔬菜瓜果,烧几盘可口的小菜,陪他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说着家常,写下春联和福字,等着爱人、姐姐及小辈们陆续回来一起团圆。旁边,父亲种的青菜经了霜花,茁壮而碧绿;小葱头水灵灵地摇曳着,母亲栽下的五味子虽然落光了叶子,但遒劲的藤蔓已经往屋檐上攀援——我再没有其他奢望,只希望时光可以慢些走,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平安健康,幸福团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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