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小沅

　　宁夏陶乐是黄河东岸的一个小县，只有8000人口。据说，唐代郭子仪平乱凯旋时，曾在此停留，因陶醉于欢乐之中，故命此地为陶乐。

　　上世纪80年代的一年夏天，我去陶乐出差，只见祁连山的冰雪融化，黄河水喷涌而出，冲撞着河岸。河水主流忽东忽西，“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”的谚语在此才有了真切的感受。陶乐县城夏日炎热，街上见不到几十个人，但见十几条毛驴在尘土飞扬中窜行，嘶叫。我们跟着县人事局的张局长来到他家。局长一进门就喊红脸胖老婆，拉开炕桌摆菜喝酒。满桌的牛羊肉外，还有一盘陶乐名菜“金钱”，仔细一看原来就是切成片的新鲜驴鞭。在他们劝说下，我夹了一片，原以为骚味一定很重，想不到一入嘴，有股清香；一咬，发韧，既无猪肝之粗拉，又无猪腰之滑腻，有点像肚片，带点脆，很好吃。圆圆的薄片上有个小洞，故名“金钱”，盘的四周衬以雪白的酸辣萝卜片，煞似“金钱白玉”，颇具艺术感。我惊讶之余，向主人讨教此菜的做法。张局长说，“你别看这驴鞭，功夫不到是吃不成的。吃鲜驴鞭唯有陶乐，我家里的做法是秘传的。” 张局长骄傲地瞟了一眼胖老婆继续说，“宰驴后的鲜鞭要在清水中泡出血水，加矾，使鞭发韧。煮的时候，要加香菜汁，去骚、腥、腻，煮的时间不能太长，否则老了，嚼不烂……”张局长说得头头是道，神情飞扬，不由使我相信他在劝吃时再三宣扬鲜驴鞭有补肾壮阳，强身健体的神功。

　　多少年过去了，我玩过的名山古刹，吃过的佳肴名点，皆因几乎千篇一律而如过眼云烟，但夏日的陶乐之行却一直印在我的记忆中，恍然如昨。就是因为那道“金钱白玉”，奇香异韧，留颊至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