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钟庆作

　　朋友的女儿小雨参加工作五年了，在异地工作的日子，一到周末就会去品尝各地的美食，但在她的心中，世上最美的味道莫过于外婆的“粉笼床”了。好不容易回到家乡休假，小雨便吵吵着要去外婆家，朋友邀请我和妻子陪同一起去了一趟兴国，让我亲眼见证了地地道道的“粉笼床”的做法，它“鲜香辣爽”让我留恋至今。

　　从赣州出发一个多钟头就到了全国著名的将军县兴国。一到门口，小雨就大声地叫着“外公、外婆”。小雨外婆家是一座典型的赣南客家民居“四扇三间”，前面是一个幽静的小院，小院里种的几株茉莉开得正旺，一株柚子树挂满了果实。

　　外婆得知小雨要来，早早地买好了做“粉笼床”的各种食材。“粉笼床”其实就是兴国的一个家常菜“粉蒸鱼”，早年被毛泽东取名“四星望月”后声名远扬，成为“十大赣菜”之一。

　　说起“四星望月”的由来，小雨的外公津津乐道地和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：当年，毛泽东与红军部队从井冈山突围，转战赣南闽西，一路上风餐露宿。到达兴国县时，兴国县党组织领导人陈奇涵、胡灿等凑钱请毛泽东到百年老店“黄顺隆”打个牙祭，大厨梅春凤特地做了兴国的传统家常菜“粉笼床”和四个小菜。毛泽东见桌上摆着个圆竹笼，周围四个小碟，颇为新奇。等笼盖一揭，香、辣、鲜味扑鼻而来，令人口舌生津，食欲大开。毛泽东尝了鱼块后，觉得又辣又鲜，颇对他的湖南口味，便开口问道：“这菜叫个么子名啊？”胡灿说：“家常菜，没啥子名字。”陈奇涵接口道：“凡事名正才言顺，这菜请毛泽东起个雅名如何？”毛泽东兴致盎然地指点说：“你们看，一个圆竹笼像月亮，四个碟子像星星，星星围着月亮，我看就叫‘四星望月’好不好？”从此，兴国的“粉笼床”就被“四星望月”所取代流传至今。

　　听故事间，小雨的舅妈早已麻利地剖好了一条大草鱼，清理掉内脏和鱼鳃后，将鱼肉切成薄薄的片状。外婆将鱼肉放在一个大盆中，往鱼肉中浇上赣南山茶油和客家米酒，再撒上一层细细的薯粉，放入捣碎的大蒜和生姜、自家制作的辣酱、生抽、老抽、盐，在盆中搅拌均匀，让鱼肉全面地裹上薯粉、米酒、油所形成的粉浆。“笼床”是竹篾编成的蒸笼，大铁锅里烧上水，放上笼床，先把米粉一点点铺满整个底部，盖上盖子蒸一小会儿，等水蒸气冒出的时候，再将鱼片一片一片铺上去。大火蒸八分钟左右，鱼肉粉白的颜色逐渐变黄，这时候用小半碗水兑上酱油和辣椒一起浇在面上，再蒸两分钟，撒上葱花，一笼“鲜香辣爽”的“粉笼床”就新鲜出锅了。

　　外婆边做“粉笼床”的时候边和小雨聊着天。外婆家用的是土灶，小雨不时地往灶里添着干树枝，红红的火苗在膛里忽闪忽闪地蹿动，映着小雨的脸红扑扑的。这边舅妈也做好了好多个辅菜，有炒豆角、炸茄子、炸冬瓜、凉拌鱼丝等等。等“粉笼床”一上来，大家围坐在圆桌边，喝着醇香的米酒，吃着地道的粉蒸鱼。长辈们祝福小雨学业有成，小雨祝福外公外婆身体健康。此时此刻，我看着这幸福的画面，感叹世上的天伦之乐莫过如此。

　　回来的路上，小雨说今天外婆做的“粉笼床”是最好吃的一次。我说那是因为你身在异乡，所以特别留恋家乡的味道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