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翁建飞

　　种花养草非我之所长，但当年无心栽种在自家阳台上的那株蟹爪兰，却慷慨地给予我别样的馈赠。如今其茎节已长成拇指般粗壮，无论季节更迭，岁月轮换，鸟啄虫侵，它总是茎繁爪茂，肆意伸展，翠绿不衰。我欣赏它傲而不娇、昂扬向上的姿态，折服于它撒到哪长到哪的那种任性与倔强。

　　那是20多年前，朋友的父母——一对知书达理的教师给了我几瓣蟹爪兰的“爪子”，说这种植物很好养的。当时，我不以为意，只是随心把它扦插在了阳台上的花盆里。花盆是我爸从乡下搬来的，略小于脸盆，呈深棕色。花盆虽模样很土，但经风雨洗礼，仍初颜不改。而花盆里的泥土，则取自老家屋后的田间地头。

　　记得早先阳台上还栽有雀梅、米兰、菊花等盆景，除了米兰送人之外，其它几株终因本人不谙花经以致枯萎败落。唯独那株蟹爪兰，犹如它名字中的蟹一般，“横行霸道”地伸展出一条条“蟹爪”，四季葱绿繁茂、风姿绰约。花开时节，紫红翠绿相印成趣，妩媚动人。

　　大约18年前，我迁居杭州。幸存下来的那盆蟹爪兰，便成为我的随同“宠儿”，摆放在新家阳台。环境有变，可它生机勃发的犟劲年复一年，从来不曾改变。它像一幅立体的画，似一首抒情的诗。我想，这可能得益于父亲那盆丰厚沃土吧。

　　与蟹爪兰相伴的年岁久了，对它的生长习性自然就有一定的了解。它的花期在10月至翌年2月，属于冬春交汇“此花开尽更无花”的时节。由于花朵长在茎节顶端，因而“锦上添花”成了它的又一美称。它还能入药，可祛除疮疔疖肿之热毒。

　　当蟹爪兰长得实在太过繁密，我会选择在“植树节”前后，毫无技术含量地剪去一些“蟹爪”，让它有足够的光照，促使其茎节更加粗壮。而每次修剪后不消一月，嫩绿的新“蟹爪”又长了出来，顶端幼茎呈深深浅浅的红褐色，还带着稀疏的绒毛。有一年，我还将修剪下来的一些“蟹爪”送给同事、邻居去扦插种养。两三年后，问及蟹爪兰的生长，同事高兴地说：“不错不错，长得挺好的！”

　　赠人玫瑰、手有余香。一瓣叶片，自辗转移植繁衍，到吐蕾散发幽幽兰香，蟹爪兰诠释的不正是这样一种分享之美、友善之美吗？

　　蟹爪兰系木兰科多肉植物，它的生长寿命几乎无从考证。拿我这盆种养20多年、还常葆翠绿的蟹爪兰来推测，此类植物的寿命也许是没有限期的。想起女儿年幼时，一天看到电视里报道一位老奶奶不幸撒手人寰，便联想到了自己的奶奶，于是带着哭腔叫喊：“我的奶奶不要死！”当时，我不知所措，但瞬间那盆蟹爪兰掠过我的脑海，“奶奶不会死，你看阳台上的蟹爪兰从来就没枯萎过。科技发达了，人类也许能做到永远不死。”女儿听我这么一说，平静了下来。

　　哈哈，说服女儿的貌似是那株终年翠绿的蟹爪兰！当然，就眼下来说，人类不死不过是宽慰稚童的神话。即便如此，让生命之树常青，始终是人们深情的祈盼。